夏日的雨林像一块发酵过度的蛋糕，闷热的水汽在树冠间酝酿。老向拿着指南针直勾勾盯着地表，靴子陷进腐殖质的泥土里，沾满了腻乎乎的苔藓。远处传来同伴的呼喊，他却总觉得那些声音被湿漉漉的雾气揉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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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暴雨前的低频震动
他们是在赶末班巴士时凑到一起的。五个人挤在破旧面包车的后座，背包顶着行李架摩擦出刺耳的声响。向导老李摸着沾满烟油的胡子说："雨林的高潮总在午后三点，像老母猪临产前的哼唧。"话音未落，第一滴水珠砸在挡风玻璃上，炸开一朵莲花似的水渍。

背包客小林掏出测距仪对着树冠晃悠，镜片反光刺得老向直眨眼。他总觉得这伙人带着猎奇的疯狂，毕竟连本地向导都躲着说午后的危险。山坡下有座圮废的木屋，残垣断壁爬满藤蔓，不知哪来的野猫正弓着腰窜出来，脊背上的毛奓得像只刺猬。

二、云层裂开的瞬间
他们选错了方向。迷路像某种隐性疾病在背包里悄悄发酵，直到老李的罗盘突然剧烈抖动。暴雨是从西南角的云缝里涌出来的，水帘夹着雷声把整片雨林劈成两半。有人尖叫着往树干后躲，塑料雨衣被风撕裂的声音比兽吼更瘆人。

最惊险的是那个戴圆框眼镜的女生。她滑进水潭时，整片苔藓突然收缩成深深浅浅的漩涡，像被无形的手托着她往泥浆里陷。老向脱下冲锋衣裹住她的脚踝，那股黏腻的触感让他想起小时候和姑妈在祠堂地板擦地板的经历。

三、树冠下的生存法则
有人开始呕吐。先是小林的干粮袋漏出了炒面，接着老向发现帐篷杆在出汗。他们挤在一棵望天树的空心树干里，头顶的雨叶筛下豆子般的水珠。女生的太阳镜挂在树皮凹陷处，像只被抛弃的微型潜艇。

老李掏出随身携带的竹哨子，吹出当地猎人驱赶毒蜂的音调。突然听见树冠传来咯咯声，那不是鸟叫。他们七手八脚用背包扎字梯，女生攀上半空时才看清，是二十只铠甲虫在枝干上互相碰撞头盔。

四、沼泽地的馈赠
雨停得比来得更突然。地表像撒着冰糖的糯米团子，踩下去会冒出热气泡。老向总觉得那堆圆滚滚的黑泥在蠕动，直到同伴的登山杖戳出褐色气泡，溅起的腥味让他想起腌梅鱼的缸底。

最要命的是那些漂浮物。沼泽面上蜷缩着散发着荧光的枯枝，往深处张望能看到如墨汁般沉淀的倒影。他们轮流背负受伤的女生时，老向在背包带里摸到块温热的物体——后来才知道那是雨林里会移动的活化石，黏液蹭在手心会发痒三天。

黄昏时遇见向导说的那股水气。老李把沾满泥的登山靴蹾进蒸腾的雾霭里，骤然响起的汽笛声让所有人都以为撞见了龙。女生死死抓住树藤突然说："这味道让我想起姐姐的发胶。"

暮色里的雨林像块未煮熟的年糕，粘糊糊地陷下去。老向的牛仔裤还在往外冒蒸汽，他想起姑妈总说的那个谜语：什么东⻄高潮了还能继续涨？这时远处传来野兽的呼噜声，不知是被暴雨惊醒的熊，还是沼泽里沉睡的怪物。